王昱永远不跟爱黑处女座的交朋友

轻松一乐先讲个段子。随着手术灯熄灭，产房里传来一阵哭喊：老公！对不起！！！等待中的男子额头直冒粗汗，他看了看表，已经是8月23日临晨了。大夫从产房走出，揭下口罩，叹了口气说：“我们已经尽力了，孩子是处女座。”看到这儿，你应该知道，我们今天要聊什么了。

当这笑话再次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朋友圈里时，我知道，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段子狂欢月。那些段子刚生下来时，我还真想冒着得罪处女座的危险捧腹畅笑，第二年不惊艳了也勉强一乐。但到了第三年，还这么热情不减地炒过气的冷饭，我觉得就很无聊了。处女座已经跟光棍节、报考季一样，成了网编日程表上的固定项目。每到这些节点，就可以舒缓一下搜寻选题之苦。

有趣的是，这种话题有着长盛不衰的生命力。很想问问那些痴迷于黑处女座的，到底跟处女座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你们至今不忘初心。我还真是不大相信，讨伐军们都是处女座的前恋人、前同事、前室友。很多人本身对处女座没什么特别激烈的反感，经网媒那么一吆喝提点，带着那些缺点对号入座地观察身边人的，觉得总结得太到位了、剖析得太明确了，恨不能掏心掏肺地表示认同。

网络最喜欢的就是你们这些人，没什么判断力，不管什么客观不客观、理智不理智，骂爽了就行。他们找来编辑和写手，联系一大批公号，把话题炒热，心满意足地收下你们贡献的眼球和点击量，熟练地编织了一条注意力产业链，赚得满面红光。

要说这些人调侃的动机有恶意，我觉得还真不是。但持续几年的发酵，足以使没什么恶意的调侃扭曲为仗势的打压——言论漩涡的中央，才华横溢的段子手和喜好跟风的网民把持着喇叭筒，肆意狂欢。而在漩涡的边缘，人数和音量完全不对等的处女座们关门苦笑、抱团取暖。前者的风光与后者的落寞，使得舆论场上出现了一种奇怪的默契，好像对处女座皱眉是一种毋庸置疑的“舆论正确”。

值得一提的是，人们鼓吹着这一种伪常识的时候，往往忽略了两种真常识。

其一是自由。对于那些不太招人喜欢的品质，我们有表达不满的自由。但是，你的自由，以不侵犯别人的正常生活为界。你挥舞的拳头，以不触碰别人的鼻尖为界。当没完没了的戏谑和半真半假的鄙视，弄得别人都不好意思公然袒露自己的星座、为了不遭鄙视假称自己不爱吃五仁月饼了，这就是不是调侃的自由，而是假其名以行的暴虐。

其二是对象。讨伐处女座吧，千万不要因情绪太满、火气太旺而搞错了批判对象。挑剔苛刻、对人吹毛求疵这些品质是挺招人讨厌的，但归根结底是那个人本身没教养且情商低，不太懂得圆融地沟通，问题出在他所受的教育和与人相处的方式上，跟星座有啥关系？说得就好像他晚生一两天，就能脱胎换骨似的。当我们对一种现象极其反感而宣泄欲亢奋的时候，不要绕过直接的、显性的原因，去对一个遥远的、模糊的靶子乱射一通。你特烦一个人的言行举止，然后归结为他父母选择生他的时间不对，这显然很不靠谱。

依我看，从网友罗列罪状的能力来说，那挑剔苛刻程度一点也不比处女座低。处女座是不是天然招黑，完全可以因视角的不同而得出相反的答案。那吹毛求疵中，很明显有渴望极致的追求。洁癖、整理癖中，很明显有对质量和秩序的向往。追求完美中，很明显有一种拒绝敷衍的自持。明知没有绝对的完美可寻，依然愿意为了一轮水中月，让渡闲适和舒服。除了笑其痴愚，你就感受不到一点点可敬的勇气？

相比之下，再看看自己的生活，格子间里有多少廉价的敷衍，会议室里有多少潦草的应付，整理箱里有多少凌乱的填塞、起居室里有多少冗余的堆积。我们都揣着颗不甘平庸的心灵，可实在太容易被种种“差不多”的表象满足，没有一件事能做得像样，没有一片领域能精耕深作下去。还能挖空心思去嘲讽人家，哪儿来的底气呀？

说实话，我真是讶异于有些人在讨伐处女座这事上表现出的空前团结与默契。点开任意一条热搜微博的评论，你会发现我们几乎不可能在任何事情上达成一致，那种争执不是压倒性的获胜，几乎都是势均力敌的撕裂。在此语境下，对追求卓然进行讨伐，对渴慕完美集体打压，对向往秩序一致鄙夷，说明什么？我能想到的最简答案，就是充分暴露这个时代在精神上的普遍平庸。

最后想说的是，讨厌这事儿一般都是相互的。不信可以反观一下你的周边，你特烦的那个人，往往也不怎么待见你。你讨厌处女座，但你知道处女座多看不上你吗？你觉得他们挑剔，他可能还看不起你的得过且过。你觉得他们洁癖，他可能惊诧于你对栖身之地的忍耐程度之高，垃圾堆里扒个窝就可以睡。你觉得他们苛求完美，他可能还觉得你凡事差不多就行、这辈子只能活得很平庸。

只是他们人少势小，不屑辩驳，这些话你没有听到。你骂得那么过瘾、黑得那么爽，可如果你的不堪在这比较中暴露无遗，你可愿意面对？

对了，我是巨蟹座:-)

嘘寒问暖，不如打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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