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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杀的是鬼子,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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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杀的是鬼子,相信我文/卡尔·达因

任务来了

年快过年时,我在网上认识的老张、老商来单位找我,虽然是他们在下班后来的,他们来之前,没有给我打招呼,但我当时准备和刚认识的一个网友去见面(注:不是女的)。他们见到我后,也没有表示抱歉,听说我要出门见网友,非常不耐烦。

老商说,我们找你,是件正事。我说,见的网友很有趣,写过很多比较厉害的书。关键是,约好了,不去不合适。老张说,你先等等,你的任务来了,其他事以后再说。

任务来了。

我和老张在QQ上认识,是因为都对抗战老兵的境遇非常关心,在一个民间的捐款平台上,我和老张都给健在的抗战老兵捐了钱,老张捐了元,我捐了元。老张认为,我是公务员,挣钱不多,他一卖鸭子的,元,也就是一笼鸭子的小事,大不了多收点病鸭,捐出去的钱,也就回来了。

老商是老张介绍我认识的。老商是一个小报记者,有事没事喜欢往外跑新闻,逮着机会,也趁机写点软文。据老商说,他写软文,但绝不依靠记者身份敲诈别人,也就是偶尔跟着同事干过这类事。他也为抗战老兵捐过钱,但我问过他捐过多少?他说,他捐过多。可后来,我们在一起喝酒的时候,喝到高兴时,又听他嘟囔,说,捐钱总不能比你老王少吧,咋也要超过你。这样说话不止一次了,我很怀疑老商是否捐出超过元的钱。

从整体上看,老张和老商都算是好人圈子里的坏人,而坏人圈子里的好人。和他们相比,我属于那种看透不说透、把人当朋友的好人,从不说谎,也不爱面子,更没机会做太多坏事。和他们隔一段时间,出去喝点酒,谈谈我们都喜欢的抗战话题。

有一段时间,我有点腻烦了,兴趣点转到了西汉历史,对抗战史有点淡。但这俩人有事没事还会来找我。据老张说,和我聊天很开心,每次聊完天,他都有一种自己懂得很多的感觉,非常好受。我听到他这么说,感觉他把自己当傻子或者可以教育好的学生,感觉非常不得劲。

老张虽然卖鸭子,但也算是正规大学毕业的本科生,写东西的水平很一般,每天混迹于各类抗战话题的贴吧,看过很多抗战方面的书籍,但只要聊到苏联的卫国战争,或者欧洲战场,他就非常不耐烦地打断别人。他说,中国抗战都搞不明白,还管人家的闲事。他是一个积累了很多民族情绪的抗战历史爱好者。

老张和老商来找我,是老张拉老商来的。老张、老商和我很久以前就在网上和一个网站的版主认识,这个人经常组织社会各色人等给健在的抗战老兵送钱粮、送温暖、送奖章(民间团体自制的)。

我是老张介绍后,勉强算是这个组织的成员,但我一直觉自己对这个民间组织顶多是一个内心的支持者,也没跟着这个民间组织做过什么。有时候,在QQ上和老张聊天时,会说上几句不咸不淡的客套话,比如,组织有召唤,我随叫随到;组织有困难,我随叫随到;组织需要我,我指哪儿打哪儿,诸如此类的话。老张看到这类话后,一般回两个字“呵呵”,或者说,等我有任务时,再考虑你吧。

老张这次来,是组织正式给他的一个任务,让他去外地,慰问一个健在的抗战老兵。他和老商商量后,决定让我代表组织和他们俩,亲自去一趟。任务很简单,找到这位抗战老兵,把慰问品和奖章交给他,并把和他的交谈记录下来,交给组织。

我刚表示困惑,老商接着老张的话说,你是政府的官员,论官职也不算小,算是副县长了。更让人想不到的是,你还长得玉树临风,远看像个美男子。如果不说笑话,还能散发出严肃有范的气质。你去干这事,对美化组织的形象非常有利。你看我和老张,一个像做生意,一个就是跑业务的小贩,哪有你形象好、气质佳?关键是,老张给我说,你嚷着希望干这种事好久了,给你找个机会,也算是成全你。

我说,你俩的好意,我是非常在乎的。好吧,等我有空了,我就去,那么组织给咱的慰问品和奖章呢?老张从兜里拿出一枚奖章和一张写着抗战老兵基本信息的纸条交给我。我说,我去哪里取慰问品?老张说,去你们楼下的超市吧,看什么合适,拿什么。不想给钱也行,只要超市的老板没意见,组织也没意见。不过,组织说让你明天出发,后天把谈话记录和照片交给我。

老张说完,哈哈大笑起来。我算是被他们彻底套牢,推到沟里了。我有点犹豫,快过年,我可不想这时候跑出去,找个陌生人,开始表示能不能把这么艰巨的任务交给老商。老商很阴险地说,自己还有更艰巨的任务,具体任务他不说。这时候,我仔细看了老张给我的纸条,发现这个抗战老兵在巩义,距离郑州很近,觉得也不费事,才最终应承下来了。

去采访

两天后,我向单位提前请假回家过年,把单位发的一些年货和去楼下超市里买的一些酒,放到车的后备箱。我告诉老张明天出发。老张对此表示非常不满,觉得我不珍惜这次难得机会。我说:“我还是另一个组织的人,人身不自由啊,老兄你多担待啊。”

我在和老张说完后,第二天早上开着车出发了。我开着高德地图,把抗战老兵的所在的地址输入地图。大概用了1个小时,就找到了那个抗战老兵所在的村子。到了村子才刚到上午10点。我觉得万一一会儿谈话开始,老兵打开话匣子,到中午之前没结束,他家人要是请自己吃饭,而这家人的卫生条件又不咋地,自己好面子,还有轻微的洁癖,不方便拒绝。而硬着头皮吃,肯定难受。想到这里,我决定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然后找个网吧待会儿,过了中午,再去找那个抗战老兵,反正不会耽误晚上前回到家。

下午1点多时,天气晴朗而清冷。快过年了,个别农家已经开始张挂喜气洋洋的饰物。看到这些,我心情有点落寞和急躁,有点后悔,上午应该直接找到抗战老兵,把东西送出去就走,这时候大概也到家了。

我心里想着,即使一会儿他打开话匣子,我也尽量缩短谈话。

我见到这位抗战老兵时,是在一个破败的院子里,看样子很像好久没人住了,这很出乎我的意料。院子的中间有一棵枣树,看样子有年头了。院子孤零零地在村子西头,和村子之间还隔着一条10多米宽的柏油马路。整个院子没见其他人。

我进到院子里的时候,一个进入耄耋之年、满脸爬满皱纹的老人拄着拐杖在树下的躺椅上半躺半坐着,精神有点颓唐。我进来的时候,他一直盯着我。我感觉很奇怪,好像他很早就知道我要来似的。

我把慰问品放到他眼前,低头哈腰地问他,老爷子,“您是张德辉么?”老人说:“嗯。”他的声音非常清楚,我长出一口,觉得之后的谈话,用不着扯着脖子听和靠瞎猜,省大劲儿了,我深感释然。

我把自己介绍完,也说明了来意。他听懂了,眼光顿时很明亮,精神头也一下子有了明显高涨的意思。他说:“俺等你好几天了。”此话让我极为兴奋,觉得谈话将非常顺利,且很快就回结束。

我在院子里找了一个比较破旧的板凳,做到张德辉面前。我问他,多大了,家里还有人什么人,平时都做些什么?老人说,“九十了。”说着还用手比划着,“您高寿啊,打鬼子那会儿,你才十八九岁吧?”我以记者加官员的神态和姿势开始了和老人的聊天,或者说是采访。

他说,他老伴儿死了很多年了,有个儿子,也死了十几年了。有三个孙子,在村子里住,他没事就在院子里或者村边的河边坐着,吃喝都是孙子们给的。

这些客套话结束后,我直奔主题。“您是哪年打的鬼子?杀了多少鬼子呢?”看他样子准备多说两句,我拿出了笔记本。

“俺杀过鬼子”

听老人说,他十几岁时,和本家的一个叔去郑州打短工,出门的时候,也就是十五六岁,他本家那个叔在郑州给人家做饭,他学了2年,也算是能上手做饭了。经人介绍,他俩又从郑州转到上海,给一个大户人家做饭。

日本人打上海(年,淞沪会战)时,他叔出门买菜,和买菜的人搞价时,被飞机炸死了,尸首也没找到。他做活儿的那家雇主为避战祸,携家带口跑了。他当时没地方去,就在上海参加队伍。

按照他说的,他参加的是西北军,具体的番号记不起来了,好像是十七路军,是杨虎城的部队。但在打仗的时候,好像属于88师指挥。

我听到这里,很兴奋。国军88师在淞沪会战中,很凶猛,是当时国军三个机械师之一。但损失也非常大。张德辉老人竟然加入的是这支部队,我的崇敬之心油然而生,使自己情不自禁地坐直了一下。

他说,他加入部队的时候,仗已经打了一段时间了。他所在的连队死伤很多人,他是作为补充兵,给填进部队的。由于没实战经验,也没开过枪,部队也就没发给枪,只是让他往前线送子弹。

部队发给他的军装上有三四个弹孔,弹孔周围都是血,猛一看,几乎分辨不出来原来的颜色。他说,自己第一次上战场,穿的衣服还是从死人身上拔下来的。当时,他还小,觉得当兵吃粮,发不发衣服还在其次,长官逼着自己穿这样的衣服,他当时非常难过,太晦气,害怕穿上了死得快。不过,也没办法,长官说不穿就地毙了。

他往前线送了几次子弹后,就忘了穿晦气衣服的事了。到处都是爆炸,到处都是死人。好几个人都是死在自己眼前的,晦气弥漫在周围,大概他也就不再想自己身上的晦气了。

后来,每次从前线下来,自己也不再像第一次去送子弹时吓得哆嗦了,闷着头跟着长官扛子弹箱,来来回回,他跟的长官都死了三四个,他自己一点伤也没受。

一天下来,他人也就累得不行了,趁着他新跟着的长官被炮弹炸死后,他躺在死人堆里,睡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回到后方吃完饭,又加入送子弹的队伍。

这天晚上,他又一次送子弹到到达前线。一个他不认识的长官把他拽住,说是人都死光了,现在准备成立敢死队,让他参加。他说不会打枪,那军官说,就没打算让他打枪,塞给他一把刺刀,两颗手榴弹,让他跟着队伍往前走就行了,见到戴钢盔的就扔手榴弹。长官还安慰他说,死就是一眨眼的事,一点都不疼。

他虽然没打过枪,但扔手榴弹还是会的。那长官看出他有点害怕,拿着钱指着他的头,,还踹了他一脚。他哆嗦着跟着前面的队伍,往前走了。

他说,当时觉得自己算是完蛋了,肯定回不来了。仅仅送子弹,身边的人都死了不知道多少,这次可是进攻鬼子的阵地,这跟送死没啥分别了。

可是,他跟着队伍没走多远,就被炸弹的冲击波震晕了。在地上不知道迷糊了多久,醒来时,天还是黑的,周围是喊杀声,感觉在黑暗中有刺刀磕碰的声音,听得非常真切。大家在肉搏,可他浑身疼得难受,也不敢站起来,就这样躺着。

挨了一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睡着了,他被人弄醒时,已经是天大亮了。

弄醒他的是两个年轻的女孩,看样子是学生。她们都梳着小辫子,穿着白色的裙子、蓝色的上衣。这两个女的把他往担架上抬的时候,他才醒的,其实,这时候,他的头不蒙,身子也不难受,只是困得慌,浑身没劲。

他说:“两个小妞啊,抬着俺往前走,俺没受伤。那两个小妞是不是觉得俺身上的血可多,觉得俺受伤了?又发现俺有口气?才抬俺回去。抬着俺的脚的小妞一直盯着俺,长得好看,就是脸有点脏。她见俺醒了,就一个劲儿地和俺说话,问这问那。俺也听不懂他在说啥,看着他,嘴上也一直答应着。说老实话,那时候,俺其实是可以下地走路的,可俺没有。俺害怕啊。……后来,俺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和俺说话的女娃的半边脸被炮弹掀掉了。惨啊,可惨!俺摔倒了地上,回头看另一个小妞,浑身都是血,躺在地上,人也没了。就俺没事。”

后来,他自己连跑带爬回到了后方,也没给别人说这件事。“不知道那两个小妞是谁家的,就这样没了。”

他回去后,吓得哆嗦,也没人理他。到处都是伤兵,他跟着女护士,医院,躺到地上,不敢再去前线了。

没过几天,他和一支部队离开上海。在路上,碰到一小股鬼子,在肉搏时,他亲自拿刺刀戳死一个鬼子。据他说,他戳死的鬼子很瘦,个儿很低。他先是用刺刀戳到那个鬼子的大腿根,鬼子刚一倒地,旁边一个兄弟,拿枪托打到那个鬼子的脑袋上。这个小鬼子躺在地上乱喊乱叫。他拿着刺刀往鬼子身上戳了几下,鬼子才不叫了。他们这支部队有百十号人,遇到的鬼子人很少,战斗很快结束。他说,“俺还能戳死个,也是碰巧了。要不是那个鬼子过来要戳俺,俺也没这机会。”长官因此还狠狠地拍了他的肩膀,夸奖他厉害。他的肩膀差点被拍骨折,他也没敢喊疼。

他的这支队伍在一个村子的旁边,一个大官强行把他们留下来,专门保护几门大炮。他眼睁睁地看着很多部队从身边过去,他们的带队长官就是不敢让他们跟着走。没办法,大家在这几门炮和十几个炮兵周围挖好壕沟,蹲到里面守着。连续三天,部队也人送吃的,人都饿得站不起来。去周围村子根本找不到什么吃的,人都跑光了,有点吃的,也被之前路过的队伍吃得差不多了。即使这样,也因为找吃的东西,还差点和炮兵打起来。

那几门炮隔一段时间打一通。第三天中午,他们正在战壕里打瞌睡,日本鬼子一下子冲了过来。他们这支部队和炮兵没准备,一下子被冲散了,死了很多人。他和一个刚混熟的山东人一起往西边跑,一口气跑到长江边。很巧的是,他们遇到一艘要北渡的渔船,他们俩上了船,到了江北了。

我问:“老爷子,您没去南京么。”“没有,俺后来就和这个山东人,好像姓吴,记不清了。一路回到了河南,路上见队伍就参加,吃饱了,就溜。”他说。

那个山东人在驻马店又参加了队伍,他是死活要回家的,没跟着山东人走。他己走到许昌时,还是被一支部队抢拉进去了,一个长官硬是塞给他一把枪。那时候,许昌没仗打,部队管的严,他跑了几次,没成功。

后来,许昌也有日本人了。他跟着一支不认识的队伍跑到巩义,队伍解散了。他老家是卢氏县,这时候,他也不敢回家了。怕路上再遇到军队,硬让他参军。他脱了军装找到一家人,给人家当了上门女婿。

过两三年,他媳妇生了两孩儿,死了一个,媳妇也死了。当时,天太旱,打不了粮食,他把孩儿交他姥爷带,自己又出来参加了队伍。

他参军时,穿的军装还和以前的一样,只是比较新。在部队,吃饭管够,还能经常吃到肉,他很满意,比几年前参的军要好太多了。饷银也给的也足,仗打得也不多,偶尔还能回家看看。当了四个月兵后,他所在的部队才真正打了一次仗。

当时是夏天,天气热得很。他所在的队伍把一个村子围住了。长官下命令,往村子里面打了好长时间的炮。天快黑的时候,炮停了。这个村子全是火,村子外面的人都感到热气腾腾。

村子烧了一晚上,天亮后,长官才下令,让他们摸进去。

进去时,大家都觉得村子没人,别说人了,就是老鼠不是被烧死炸死,也都会被震晕震死。没想到,他们的队伍刚到村口,里面打出了冷枪,好几个兄弟当场死了。村子里还有人往外扔手榴弹。有一颗手榴弹在距离他很近的地方炸了。他之前见过这种事,一听到枪响,第一个先爬到地上了。那些没打过仗的兄弟,听到枪响了,还傻愣地站着,机灵点的最多扭头往回跑,可跑的时候,也不知道拐着弯跑,而且边跑边叫,有几个在跑的过程中还是被打死了。

他说,“俺在上海时,长官就告诉俺,在战场跑,要拐着弯跑,更不能乱叫唤。”在他身边不远处,有几个兄弟被手榴弹炸得血肉模糊。其中,有一个曾经和他在吃饭时抢过馒头,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记得很清楚。

他说:“平时,长官让俺们训练,这些货能偷懒就偷懒,没多少人操心,关键时候,就完蛋了。俺不一样,训练可当真,知道不好好训练,死得快。”

我问:“村子后来咋样了?”,他说,后来,队伍都撤出来。又打了一天炮,还调来了威力大的山炮,村子几乎都没见像样的房子了。傍晚时,他们再次进了村子。大家这次进去,都长心了,都想躲在后面。长官在队伍后面,一边让大家往前走,一边往天上放枪。

这次,他们进到村子里后,有几个还是被冷枪打死了,不过,大部分人没事。

他说:“俺们抓了几个受伤的俘虏,这几个俘虏一个劲儿地骂俺,其中还有一个年轻的妇女,最多二十岁。她的小腿肚被炸得稀巴烂。俺有个兄弟,听她骂得受不了,直接用刺刀桶到她的肚子上。她拽着刺刀,恶狠狠地瞪着俺那个兄弟,可吓人。俺那个兄弟往回拔枪,硬是拔不动,那女的劲儿可不小哇。”

他身边的兄弟最后还是把刺刀把了出来。那个年轻的女人在地上挣扎着很久,才死了,死之前,整个身体蜷缩着,“像个虾米。”他说。

后来,他们把抓到的十来个受伤的俘虏,拉倒村外的一片场地上,有三四个只剩下一口气的,当场被打死在场地上。

那天后半夜,他正在村外一个大树下休息,听到村子里面传来一阵密集的机枪声。天亮后,他才知道,昨天抓的那些俘虏,被机枪打死了。他后来亲眼看到,有两个俘虏被绑在树上,被刺刀捅死了,其中也有一个女的。那个女的浑身血肉模糊,个子很小,也很瘦,他没看清多大年纪。

他说:“打这次仗,俺可没放一枪,净跟着瞎转了。”“俺一个人也没杀。”

听到这里,我感觉很诧异。

我问:“后来,你杀了几个鬼子。”他一听,眼神有点迟疑,不过,他很快又回过神来。

他说,一年以后,他在一次战斗被人俘虏了。他忘了俘虏的经过,可能是在一个客栈睡觉时被俘虏的。当了俘虏,也没受罪,他还是用原来部队发的枪,加入俘虏他的队伍继续打仗。

他说,在贾鲁河附近,和鬼子打过一仗。他亲自距离好几百米,把一个鬼子军官的头打烂了。“俺在七百多米远的地方,把一个鬼子头打死了。俺后来到跟前一看,那个鬼子的头被打的看不清脸了。”

据他说,他还在开封附近,和鬼子肉搏了一次,可是大腿被鬼子扎了一下。他还让我看了他的伤痕。“到现在,一到立秋,这里还疼。”他指着伤疤告诉我。

他这次肉搏战后,又脱离了队伍。在家里待了很久,一天夜里,他被人从被窝里抓出去,当了民夫。修了一个多月的公路。

他说:“俺跟着这支队伍,一直往南走,到了信阳,长官给了俺一把枪,在山里,打了几次战斗,俺可厉害,打死了很多人,领了很多钱。后来,打到了长江边,俺被一颗炮弹又震晕了。一到晚上,头疼得厉害,想回家,部队不让,非说不往南走,就枪毙俺。他吓唬谁啊。咱后来俺还是找机会跑了。”

他说到这里时,说话开始含混了。我有点听不清,我感觉他可能是累了。我说,“老爷子,你说的,我都记好了,你看你还有啥说的没有啊?”

他看着我,好长时间没说话,突然说:“俺杀了可多日本鬼子,在信阳,俺杀了可多。俺的枪打得可好。拼刺刀,也不孬。你信俺……”后来的话,他好像一直重复,但也好像又说了很多其他的话,但我实在是听不清楚了。我知道,他累了,再这样问下去,也没什么新东西可记了。

我刚要起身准备告辞,他突然从座椅上直起身子,大声说:“花园口不是俺炸的。村子里那个年轻妇女不是俺杀的,俺没有拿刺刀捅她,是俺那个兄弟实在是拔出来刺刀,才让俺打她一枪的,你知道不?”

我听到这里,知道他说话已经没逻辑了。随口说:“老爷子,俺知道。你在信阳可厉害啊。”他听到这里,突然哭了起来,虽然声音很小,但我感受到他的深入骨髓的悲伤。

“俺在信阳没杀人,是他们让俺杀的,俺的枪法不准,是他们逼着俺杀的。俺不杀,鬼子杀俺啊。他们站不动,俺没听他们的,用刺刀捅,俺用枪打死他们的。他们死之前不是骂俺,骂鬼子,没骂俺。俺用枪打的,没用刺刀捅。俺见血,可害怕…..”后面的话,我就记不了,他好像一个劲儿地哭着重复上述这句话。我递给他餐巾纸,让他擦干眼泪。

等他平静后,我站起来,把带来的礼物往他身前移了移,说:“老爷子,俺走了,你多保重,俺知道,你没杀人。俺去把你的孙子们叫来吧?”

他看着我,但不说话。过了好长时间,他极度平静地说,“俺杀过鬼子,你相信俺。”说完话,老人渐渐地把身子深深地陷在躺椅里,闭上了眼睛。看样子,不想再说话了。

这时候,突然起风了,我深感一阵凉意——切肤的那种。

我喊了他一声,见没有任何反应。等一小会儿,我趁势走出了院子。

这时候,太阳已经泛出了红晕。时间过得真快。

采访结束了。

采访结束了...

在我开车往回走时,边开车边给老张打了一个电话,告诉老张,“巩义的张德辉,采访完了啊,你让我采访的抗战老兵可复杂,过完年,回去后,当面给你说吧。”电话那边的老张听完后,很吃惊,问:“你采访谁了?”,我说:“老张,你让我采访的那个抗战老兵啊,张德辉。”“兄弟,你仔细看看我给你的信息,是张德辉不假,可不在巩义啊,纸条上是不是写着他在卢氏县?你蒙了吧?”我吃了一惊,赶快停下车,翻兜里的那张纸条。

可我无论如何再也找不到那张该死的纸条了。

编辑:上官细语

一种处世理念一种生活方式关于时间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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