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当前位置:洁癖 > 洁癖症状 > 爱情失败,nbsp爱没失败
爱情失败,nbsp爱没失败
口述/珊珊整理/金璞
我22岁。如花似玉的年纪兀自憧憬过无上美好的爱情——抑或不能如酒似火般浓烈,就像母亲一样相夫教子,恪守安好也罢。而这期许竟在六月毕业季彻底击破,现实将它碾压得千疮百孔。
怎么办?我还能相信什么?
爱不惧万水千山
有人说,普天之下,唯有父亲是女儿的第一任情人,懂事起父亲就是我心中的“好好先生”。他出身农家,憨朴之外独具聪慧,精通木工、瓦工的种种,更能看懂令“乡下人”一头雾水的图纸……父亲外出务工,想必足够贴得近大城市璀璨的质感吧,至少每年能给留守山里的一家老小攒点儿花销,这便足矣。
母亲的能干远近闻名:理着庄稼,饲着牛羊,照顾行动不便的奶奶和拉扯少不更事的女儿。小时候最乖的片刻就是在年节前夕,我呆在木门旁边的青石凳上等候父亲。远道而归的父亲风尘仆仆,洗到发白的蓝色工作服散发出老肥皂的清香。我眯起眼睛,瞅着鼓囊囊的帆布书包流出口水:左边有花花绿绿的糖果!右边是新奇漂亮的文具!旁边叠塞着精巧的蝴蝶结和别致的碎花套袖……难为粗犷的父亲肯有这般缜密的心思!彼时母亲闻声而至,一准儿局促地捋捋头发,搓搓衣角,“回来了好,我锅上做着面呢!”父亲只是笑,眼睛晶亮,少有言语回应。
很多年以后,父亲打工的步伐转遍大半个中国,最终辗转至一座美丽的海滨小城。光景当是好了些,但与家人的相聚隔得愈加久远,甚至逢年过节也只打个电话聊作念挂。他总说“忙啊”,我摞下电活,撅起嘴巴表示抗议,倒是母亲赶着辩解:“忙好,你爸忙点儿才能多挣钱呗!”待日渐长大,逐步识文解字的我,忍不住悄然猜忌银行卡上屡不见涨的数字意味着什么:父亲老了,乏了,没有气力了?父亲人缘好了,世事杂了,人情多了?而另一方面,父亲给女儿的爱的确“与时俱进”:新款的包包,优雅的首饰……姑且算算这些“奢侈”,我打工的父亲岂不拼尽全力?我心疼他,他却说:丫头都该找婆家喽,女孩子谁个不爱美?
他把另一面的风光赠予了别人
六月毕业季,我离开校园寻找工作机会,突发奇想打算“潜入”父亲身边。奔驰的列车一路呼啸,在我脑袋里浮现着父亲的音容笑貌。距车站大约二百米的一家面馆,门匾上赫然标注“小面家常菜”,亲切的感觉油然而生。找个临窗的座椅,点碗葱油肉丝面。面的热气升腾,不偏不倚,恰如回忆里父亲的留连;瞬间仿佛柴火噼啪歌唱,那一曲没完没了,验证着母亲爱的表白。
我仔细回味过往,从头到脚温情荡漾,冷不丁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路旁黑色凯美瑞里闪出。我揉揉眼睛,那是……父亲?不,眼前的他西装笔挺,一手握着公文包,一手揽住陌生女人的肩膀!我压低帽檐儿:那是父亲!我紧咬嘴唇跟上去,他们进了隔壁富丽酒店的包间。门关住,仿佛布下一扇恐怖至极的结界。我看不见他,亦不敢看他,心反被戳得生疼。我掏出手机,靠在墙角拨出铭记于心的号码。果然,父亲的声音折射进磨砂玻璃门的介质,硬邦邦,冰到刺骨。我屏住呼吸,疯一般逃回面馆。低头吞口干辣椒,嘴唇又麻又痛,好心的老板娘关切地问我要不要添碗面汤,我呜咽着点头。这是父亲?我慈爱、谦逊的父亲?我魂牵梦萦的父亲?我妈托付终身的男人?!
红肿着眼睛回家,母亲迎上来问“咋了”。我愤怒地推开她,瘦小的母亲打个趔趄,老茧纵横的手顺势撑在青石凳上。我慌忙扶起不知所措的母亲,继而扑向她的怀里嚎啕大哭。我的傻妈妈哟,每天累得焦头烂额,可曾洞悉那个男人身边自有慵懒的“娇妻”作陪!他要顾及太多,所以根本顾不得我们,连最起码的养家糊口都在吝啬!我们以为他含辛茹苦,兢兢业业,谁会料到他其实把另一面的风光赠予别人!
我声嘶力竭地控诉,几近虚脱。母亲搀住我,反复安慰着一句话,“丫头,我跟你爸打过电话呢。你看错了,他不是那样的人!”
我抽动着鼻子冷笑。直到要冲去里院卧房里找奶奶问个明白,母亲才死命拽住了我。我意识到了。原来如此!难怪母亲不惊不扰。父亲的事情早有七八年的光景,他们在海风飘荡的城市日夜相守。他给她买房买车,她为他生儿育女……他们的孩子玫玫小学在读。呵呵!那么,他是怎样把另一个娇嫩的生命步步养大?
捧在掌心里,托在脖颈上……她的童年美得像花;而我,注定在如她的年龄只曾拥有幻想和焦渴。我扯下他专程寄给我的心形手链——它只是他愧疚与弥补的象征;我拒绝。
可我故作轻松,“妈,我是大人了。我能养你,能养奶奶,他挣的钱咱不稀罕啦。”我继续讲:“跟他离婚吧,他不爱我们了。”我发现母亲的身体猛然一颤,接下来的语气却异常决绝,“我跟你爸不离婚。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改变父亲的身份。”
走过弯道,爱没失败
父亲赶回家里与我长谈。他说自己错了。那车水马龙的城市节奏快得怕人,一旦错过再难走回来时的轨印。打工者们无依无靠,除却一身力气徒留几多陌生与孤寂。他在孤独的时候不小心触碰到羸弱的心底,以致没能抵过抱团取暖的诱惑。说这些时,我的父亲落着泪。他的头发泛白,他语无伦次。他可是老了。
如果不是造化弄人制造那幕尴尬的不期而遇,如果我没有唐突地揭开他们的伤疤,我想大概苍老的父亲会始终掩藏下去,善良的母亲会永远隐忍下去吧。很简单,哪怕我不是22岁,哪怕我到了60岁,我还依然是他们眼里的孩子,流淌他们的血脉,承载他们的基因……我是他们不约而同搭建了幸福、扮演着完美、从来用力去爱的宝贝。
父亲说做通了那个女人的工作。她还年轻啊,他们清楚无法白头偕老。他给了她一定的经济补偿,同时给玫玫支付了必要的抚养费用。末了,父亲承诺我辞工回家,他说耽搁得太久,一晃我都长大了,他得看我成家立业。
我无言以对。这于我和母亲算作最好的结局,可我真的高兴不起来。玫玫会趴在阳台翘首以盼她的父亲吗?那位养尊处优的女子当真断得开他们将近十年的纠葛?而妈和爸,是否还能重新拾零昔日的烟火芬芳?未来究竟怎样?我曾憧憬过无上美好的爱情。可事到如今我还能相信什么?
我无权责备母亲的“懦弱”,也无权将自个儿所谓的情感洁癖强加给任何人。或许,母亲的退守只因在婚姻里选择了最为朴素的责任担当……纵使婚姻失败,爱情失败,爱还在。爱没有失败。
我想,未来怎样很难掌控。或许一如母亲的自语:人生都有弯道,乌云早晚散去。但凡有爱,各式的坎儿终能越得过。